“六一”兒童節的前一天，三胎政策突然炸上熱搜。小朋友們萬萬沒想到，今年的兒童節禮物竟然是弟弟、妹妹。

根據新華社消息，中共中央政治局5月31日召開會議，指出進一步優化生育政策，實施一對夫妻可以生育三個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

消息剛出來，有人就為“民不聊生”賦予了新的含義：指現代人因生活壓力過大，沒有生孩子的意愿，連聊一聊都不愿意。

其實，用“民不聊生”的新含義描述癌癥患者更為貼切。癌癥患者的生育問題關乎當事家庭的長遠幸福，一旦處理不當，可能造成難以預期的心理創傷。

然而長期以來，“癌癥生育”一直被忽視，被回避，被誤解。現代醫學明明已經有了一系列較為成熟的應對措施，但現實中真正知曉的，又有多少呢？

被“閉嘴”的癌癥患者，未被滿足的生育愿望

很多腫瘤治療既帶來高生存率，也帶來了生育障礙，導致男性少精、弱精或無精，女性卵巢早衰甚至絕經。

化療可以抑制或減緩快速生長和分裂的癌細胞，但也會損壞某些迅速分裂的健康細胞，包括精原細胞和卵母細胞。放療具有類似的殺傷作用。此外，生物制劑也同樣具有生殖毒性。

在紀錄片《人間世》里，上海姑娘張麗君在得知自己胰腺癌晚期后，拒絕引產，放棄治療。

她曾說：“就算生命終結了，也應該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看看，好歹我也活了26年，而他還沒來這個世界看過一眼。”

《人間世（第一季）》紀錄片劇照

“得了癌癥，不想著怎么保命，還想著要孩子，萬一把癌癥遺傳給孩子怎么辦？自私….”“現在沒病的人都不想生了，怎么得病的還急著生？”

因為無法感同身受，很多癌癥患者的心聲被忽視、被誤解、被嘲諷。

調查發現，全球范圍內癌癥患者的生育愿望非常強烈，76%的從未生育過子女的患者希望在未來能生育子女，這個數字即使在已生育的患者中也高達45.8%。

然而，一方面，在腫瘤確診初期，很多患者因為急于開始抗癌治療的壓力，而在匆忙之間做出放棄生育保護的決定；另一方面，當事人還會擔心生育的安全性以及癌癥的遺傳風險，對生育持有顧慮。

卻少有人告訴他們，很多研究已經證明，這些顧慮很大程度上是多余的。

一項回顧性研究比較了選擇生育保護的女性患者和拒絕生育保護的女性患者，兩組患者的中位生存期沒有顯著差異。另一項關于癌癥復發的研究也得出類似結果。

關于遺傳風險，真正的遺傳性腫瘤占整個腫瘤發病的比例不到1%，而那些極少數的家族性遺傳腫瘤，如存在BRCA基因突變的患者，還可以通過冷凍BRCA基因陰性的胚胎，實現生育健康子女的愿望。

醫院缺失的重要一環，生育保護任重道遠

癌癥年輕化趨勢已是不爭的事實。研究數據顯示，全球兒童和青少年癌癥的發病率從1975至2011年上升了42%。國內相關調查也顯示類似的結果。

在青少年癌癥患者人數持續上升的同時，腫瘤治療技術的提升使得近80%的青少年癌癥患者可以獲得長期生存。

如果沒有生育力保存技術，他們漫長的余生都要因為癌癥而長久的 “殘缺”下去。

《送你一朵小紅花》劇照

對于男性，精液冷凍保存可以用于青春期后的患者，冷凍精子的復蘇率可高達70%以上；青春期前的男性患者精子尚未成熟，但可以將精原干細胞進行凍存。

對于女性，卵子冷凍可以用于青春期后患者，卵巢組織冷凍用于青春期前兒童，胚胎冷凍是目前最為成熟的保留女性腫瘤患者生育功能的方法，解凍胚胎的累積妊娠成功率可高達50%~80%。

很多人擔憂的費用問題其實沒那么嚴重。以精子保存為例，第一年檢查和保存費用約為5000元左右，此后每年約花費1500~2000元，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經濟壓力。

更關鍵的缺失出現在醫院環節。由于國內生育力保護技術的開展遠遠晚于國外，高達六成的醫生缺乏生育保護相關知識，八成醫生對生育保護措施不了解。

醫生的主觀成見也是導致阻礙生育溝通的一大原因。一些醫生認為已生育的患者、預后差的患者以及單身患者，沒有生育或再生育需求，這無疑是巨大的誤解。

據統計，約63.6%的癌癥患者未能從醫護人員那里得到任何關于生育保護的信息，剩下的患者當中，還有一部分在得知生育保護相關信息的時候，已經錯過了生育保護的時機。

中國的癌癥患者生育力保護依然任重道遠。

2020年12月，中國首例卵巢組織凍移植后成功自然妊娠患者出現。這位34歲的患者在2016年取下部分卵巢組織進行凍存，2018年在她結束原發病治療后，卵巢組織被移植回體內，并最終順利懷孕。這對女性癌癥患者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近些年來，隨著腫瘤患者病死率降低，生存期延長，患者治療后生活質量的提高成為癌癥治療的一大目標。其中，癌癥患者生命繁衍的需求是重中之重。

生育力保存的目的，是讓患者更為完整地活下去。癌癥治療和生育力保存并不沖突，二者可以并行不悖。

參考來源：

[1]傅龍龍,張開舒,谷翊群.男性青少年腫瘤患者的生育力保護[J].中華男科學雜志,2017,23(03):262-266.

[2]曹江,喬海燕,孫永剛.癌癥生存者生育問題[J].醫學綜述,2015,21(18):3315-3317.

[3]徐珂,姜愚.惡性腫瘤患者的生育保護[J].腫瘤預防與治療,2018,31(03):219-226.

[4]周怡,郭映純,方叢.女性兒童和青少年腫瘤患者生育力保存研究進展[J].生殖醫學雜志,2020,29(01):115-119.

[5]張俠,謝建飛.青少年癌癥病人的生育保護[J].全科護理,2019,17(26):3226-3229.

[6]梁曉燕,方叢,李晶潔,李婷婷,李志銘,謝小明,王曦,劉學奎,姚和瑞.中國女性腫瘤患者生育力保護及保存專家共識[J].中國腫瘤臨床,2020,47(05):217-221.

[7]中國青年網.“中國首例！卵巢組織凍存移植患者自然妊娠成功”

[8]“人間世”紀錄片

[9]新華社官方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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